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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外传三则】一、飞雪[1/3页]

  那一年,那个人从玉龙雪山离开时,山下已没了严寒酷冬的风雪,斜风细雨,春意袅袅。

  徐来折了一支嫩绿的杨柳递过去,笑着道:“云从东归中原,从此故人难见,我要道一声珍重了。”

  那人将柳枝接过来拿在手中,抬眸对他一笑,唇角的暖意胜过江南三月的春风:“徐兄,珍重。”

  徐来亦是一笑,按下快要脱口而出的那句“留下可好”,仅是抬手潇洒得一拱。

  然而在他的手垂落下来之前,还是没能忍住地向前伸去,抱在了那人在厚重大氅下稍显单薄的肩膀。

  那人微愣了片刻,似乎是因这突然的一抱而有些不知所措,但很快,那双深黑的眼眸浮上了柔和的笑意和浅浅的离愁。

  他也抬起手,回抱住徐来的肩膀,叹息了声,轻声重复:“珍重。”

  那人终究还是上了马车,滇北的荒凉古道上,那马车终于是渐渐远了,远到盘过那道山脊,任凭习武之人的眼力再好,也再望不见了。

  陪他一起来送行的刘怀雪,直到这时才出声:“人已不见了,不要再看了。”

  徐来仍旧望着那古道的尽头,仿佛是期望那人还会出现在那里,也仿佛只是想让目光多驻留哪怕一刻。

  良久,他才收回了目光,看向刘怀雪,唇边已恢复了惯常的风流意态:“我只是舍不得云从,想到此生无法再见,就心如刀割。”

  他这满眼桃花的调笑样子,又哪里像是“心如刀割”了。

  刘怀雪轻“嗤”了声,懒得去看他:“舍不得就跟着他去京师啊,又没有人捆着你。”

  徐来又看了看那古道的尽头,难得说了句正经的话:“我们虽曾同路,但终究……不可同归。”

  刘怀雪这才转头看向了他,微抿了唇,终究未置一词,白衣萧索,衣袂翩翩,转身往山上走去。

  将那人一路送到山下的,就只有他们两人,刘怀雪一走,徐来自己在原地就站不住了,连忙追了上去,去扯他的衣袖:“哎……怀雪,你莫抛下我嘛,我都这么伤心了,连你也弃我而去,那我该如何是好?”

  刘怀雪向来不会把自己这个同门师兄的浑话当真,嗤笑了声,只管自己走着。

  徐来追在他身后,赌咒发誓般说:“怀雪,我此生知己唯有二人,除了你和云从,再无他人,我舍不得云从,也更舍不得你……”

  刘怀雪顿下脚步,等徐来追上来跟自己并肩,而后望着他冷冷说了句:“闭嘴。”

  徐来果然听话闭嘴了,脸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,跟他并肩一道往山上的总堂走。

  江湖这么大,天下更是广阔无垠,却唯有玉龙雪山间的这座总堂,是他们生长栖身之所,是他们的“家”。

  就如同他跟刘怀雪所说,他和那人,哪怕曾经同路,却终究是无法同归。

  他和那人初见时,从未想过这人竟是教主的公子,那个理应坐在金銮殿上的人。

  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的年轻人,背着药奁站在他的面前,那样貌在一群糙汉之间,显得太过清隽了一些,但一眼看过去,总觉得是文弱的。

  像是一丛长在庭院中的修竹,也像是一株开在山岩上的兰草,叫人无论如何,也不忍砍伐摧折。

  所以他哪怕杀红了眼,也还是冲那人嘶吼了声:“躲开!”

  那人那时看向他的目光是怎样的?他已经不记得了,只记得那人是轻叹了声,接着就扔下了肩上的药奁,站在了他的身后,将肩膀靠上了他的。

  那相依的肩膀上,传来的温热和踏实,除了在同门师兄弟身上之外,他从未尝到。

  他从此,和那人开始了君子如水的相交。

  偌大的江湖,仿佛总能和他遇到;偌大的江湖,也仿佛和那人不醉不归时,才最有滋味。

  他和那人,相遇不多,却总能尽兴。

  他们曾在蜀中的山水间放舟高歌,也曾囊中羞涩,在江南的细雨中分吃同一碗馄饨。

  那人哪怕有个过于好看的相貌,却比同龄的武林中人,都显得格外温和沉稳。衣食简朴到他还揣测过这人是否出身寒微,和那人一道时,总是争着撒钱付账。

  那人也从不跟他客气,两个人第二次相遇,徐来趁醉将人拉到了赌庄,也在赌桌上,意外见到了那人神乎其技的出千。

  待对家的那个富商输得急红了眼,那人又干脆利索地砸了赌桌,带着他扬长而去。

  徐来已被他震得瞠目结舌,出来后扶着他的肩笑弯了腰:“云从,我真没想到……”

  那人唇边照旧含着柔和笑意,将赢来的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抛到他怀中:“去给永济寺的主持方丈,算作施粥的善款吧。”

  徐来提着那颇重的钱袋,笑着道:“这么多银子,换成粥只怕要施到明年去,云从不留下一些吗?”

  那人似是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而后微笑着摇头:“我不用留了。”

  徐来被堵的微微一愕,这才突然觉得……云从怕不是出身贫寒,而是从来没在意过钱财吧?

  后来当得知了那人真正的身份后,徐来想到自己还曾揣测过那人出身贫贱,简直要为自己的莽撞汗颜。

  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天下都是他的,银钱对他而言,怕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。

  但那人坐拥江山,却身无长物,靠着行医的微薄报酬,行走在大武的每一寸土地上。

  他的医术那样好,哪怕是个游医,也名声渐起,但他却几乎都在义诊。δんυιouЪα8.℃OΜ

  贫苦的百姓,只要找得到他,就会有上门的问诊,甚至还有赠与的药资。

  他在富户那里收取的诊金,也大半补贴了那些贫寒的百姓,以致经常囊中羞涩。

  譬如那日包了船将受伤的他带到港口,那人就没了余钱,只能在面摊上买到一碗馄饨。

  徐来记得那时,那人摸出了身上仅剩的铜钱,发觉只能买到一碗馄饨,脸上的神色是略带些羞赧的。

  待馄饨端上,那人握拳在唇边轻咳了声,假装不在意地将碗推到他面前说道:“徐兄请吧,我还不饿。”

  徐来自然看出了他难得的窘迫,大笑着揽住他的肩膀,又问面摊的老师傅要了一个勺子,塞到他的手里:“我也不饿,我们两人用这一碗就好。”

  于是就开始了你一个我一个的分食,微凉的细雨中,面摊昏黄的灯光下,馄饨热汤蒸出了腾腾的雾气,氤氲着那人微微泛红的脸颊。

  徐来一边吃着伤后的第一餐馄饨,一边漫不经心地想,这个朋友他交得了,往后中原的江湖上,多了个让他惦念的人。

  后来是怎样的?后来面摊师傅实在看不得他们两个青年男子惨兮兮地吃一碗馄饨,不声不响地又煮了一大勺饱满肥美的馄饨,添在了他们的碗中。

  那人小声地向面摊师傅道着谢,耳朵有些发红,眼眸中混杂着笑意,还有那么一点说不上的,淡淡的自豪。

  他那时不懂这淡淡的自豪是因何而起,后来却又懂了……身为帝王,看到自己治下民风淳朴,陌生人之间也有这样的点滴善意,怕是很难不自豪吧?

  那人是因这一点点、一次次的自豪,而决意哪怕穷尽所能、赌上性命,也要这天下的安定吗?

  那又是怎样的心情呢?他从不曾身为上位者,所以也并不能懂。

  叫他看来,那人其实,说不上幸运。

  生而为天子,又如何?

  帝国积弊已久,宛如身染沉疴的暮年之人,要它活下去,还不如干脆打碎再重建一个盛世,来得更容易些。

  那人真的不懂吗?他甚至还比徐来这样一个走南闯北的江湖侠客,阅历更广。

  徐来和他闲谈,知道他去过塞北,入过军营,见到过北风狂乱,巨石滚走,也到过岭南,看过椰影白沙,碧天海岸。

  医者的身份仿佛格外方便他游历,也格外容易让他看到民间的疾苦。

  有次两人躺在月光下喝得微醺,徐来听他娓娓道来在东海孤岛上的奇遇,忍不住笑着问道:“云从,你年纪轻轻就整日在外游方,只怕一年到头都归不了一次家,你的父母师长,难道不曾埋怨过你?”

  他话才刚出口,就隐隐有些后悔:他们这些江湖人,大半都没什么父母亲族,若不然也不会如此洒脱浪荡。

  还没等他慌着收回这句话,那人沉默了片刻,就轻声开了口:“外出游历,是我师长允诺了的。我还有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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